? ? ? ?钱 军
昆山昱庭公益基金會創始人,獲得中國公益研究院國際慈善管理(EMP)證書、國際公益學院國際善財領袖(GPL)首期成員。
曾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2014年投身公益,創辦昆山昱庭公益基金會。以“爲改善人類如廁環境而奮鬥”爲願景,“關注公共衛生,聚焦如廁文化”爲使命,推動中國廁所革命。
獲得榮譽:
2019年7月,獲得中國管理科學學會授予的“中國管理年度價值組織”榮譽稱號
2018年9月,被江蘇省人民政府授予第四屆“江蘇慈善獎”最具影響力慈善項目榮譽稱號
2018年9月,被蘇州市人民政府授予第三屆“蘇州慈善獎”最具影響力公益慈善項目
2017年12月,行動者聯盟2017公益盛典“年度十大公益創意”
2017年10月,榮獲第六屆中國公益慈善項目大賽銅獎
2017年7月,獲得武漢市十大傑出公益項目
2016年12月,第十三屆江蘇美境行動榮獲一等獎
曾經有過一個段子講海歸回國的十大“囧”,排名第一位的就是去公廁沒有衛生紙。或許這對于成人還只是“呵呵”問題,而對于兒童則是深度影響衛生習慣和一生健康的頭等大事。
中國公益研究院兒童項目的研究人員就發現小學生放學時總是會倒掉保溫瓶裏的熱水。爲什麽孩子們不願意喝水?“一個直接原因是喝水後要上廁所,廁所蹲位少,需要排隊,如廁環境體驗差,關鍵還沒有廁紙,孩子們不好意思向別人借。”調研還發現,很多孩子有便秘。
2018年11月6日舉行的“新世代”廁所博覽會上,國際公益學院GPL領袖導師、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把一罐人類糞便放到講台上,這一舉動引發很大的轟動。他說,在衛生設施缺乏地區,人類糞便中的病原體引發的諸如腹瀉、霍亂、傷寒等疾病,每年導致近50名5歲以下兒童死亡。
初心:人活著有什麽價值?
做公益以前,錢軍是成功的企業家,搞物流、辦餐飲、做金融,商業做得“順風順水”。2011年,他被診斷患上腫瘤,“我當時做企業很拼,常幹活到天亮,這個腫瘤讓我開始反思,天天拼這些的意義是什麽?人活著有什麽價值?”
他和妻子是虔誠的佛教徒,“我和太太在佛祖跟前許過願,要爲他者盡一份力,當時我們計劃將來做公益。”總以爲未來還很長,想做的事情可以遲點再做,腫瘤風波刺激錢軍當即行動。
雖然後來發現腫瘤是良性的,但他做公益的決心沒有動搖。作爲江蘇昆山人,錢軍和昆山民政局、慈善總會合作,慈善組織提供項目,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捐錢資助。
但錢軍並沒有想象中的滿足。在商界的奮鬥經曆,使他對創新和發展天生渴望。“我掏錢買單的多是扶貧濟困類項目,這種傳統的贈予式公益讓我感覺不到成長,我想要獨立出來。”企業家出身的他打算自己去創辦一個基金會。但是具體做什麽是個問題。
“什麽是我真正有激情去做的事?”這是每個積極的慈善家必做的一道選擇題。“我的參與可以爲社會帶來怎樣的變化?”是探索一段有意義的人生的持續對話。
願景:爲改善人類如廁環境而糞鬥
經驗告訴錢軍,創造的靈感不會憑空迸現,它總是在厚積中迸發。2013年9月,應中國公益研究院、國際公益學院院長王振耀的邀請,錢軍北上研習國際慈善管理。研習期間,他是一個求知欲爆棚的學生,“和國內外公益界前輩交流,上了一系列精心設計的公益管理課程,這些對我沖擊很大。”
靈感如錢軍期待的那樣不期而至。“一次課上,王振耀院長說到國人制造的航天飛機能上天、蛟龍能下海,但缺乏對細節的關注,比如說國內很多廁所都沒有廁紙。”王振耀多次提過國內廁所的事情,唯有錢軍聽了進去。
国际上对厕所的关注起步较早,2001年,世界厕所组织(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成立,致力于全球性的厕所文化,倡导厕所清洁、舒适、健康。据测算,世界每三个人就有一个人没有厕所,每年有200万条生命因为无法享用合理的公共卫生设施而逝去。“我一听,国内还没有专门组织研究厕所问题和厕所文化,这关乎社会文明程度。”钱军决定围绕“厕所”开办一个基金会。
2014年4月,昆山昱庭基金會成立。作爲全國首家致力于廁所公益的非公募基金會,錢軍目標明確,“專注公共衛生,聚焦如廁文化”。
錢軍更是堅決地在基金會的牆上印上“爲改善人類如廁環境而糞鬥”的標語,這些年來收獲了無數來訪者會心的笑聲。
但笑聲背後是“錢總”向“錢所長”的艱苦轉身,是每一個社會企業家“情比金堅”的意志挑戰,他把這新的一場社會創業定義爲“廁所革命”,他給自己加的期限是“三十年”。
行動:一場中國廁所的革命
爲確保全身心做好昱庭,錢軍給自己斷了後路。“我把自己企業的部分股份捐給了基金會,也撤掉了之前做的風投項目。”即便這樣,他還是覺得很難。
“這是個事麽?根本就不是個事啊!”
“吃飯時候不要談這些。”
于絕大多數人而言,如廁之事難登大雅之堂。盡管每人一年需要如廁2500次,每個人的一生約有3年時間花費在廁所裏。
小事做起:1.0的免费厕纸 vs 2.0的废纸置换厕纸
錢軍決定先從“免費廁紙”這個小切口開始。“廁所革命”革的不只是髒亂差硬件的命,更關涉文明如廁習慣的倡導和養成。“小學生最容易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和衛生習慣,”基金會決定爲小學免費提供環保廁紙。
2014年10月,昱庭基金會拿出20萬,爲昆山五所小學共162間廁所、736個蹲位安裝了廁紙盒,定期免費配發廁紙,共計一萬多名師生受益。
但是,無條件的永久免費是不可持續的,也是基金會難以承受的。爲此,錢軍想到一個後來被證實效果顯著的方法:有條件地免費供紙。
基金會和各學校簽訂協議,規定第一年公益廁紙的費用由基金會全額承擔,但第二年起,廁紙費用由校方自籌。先培養好習慣,從第二年起,幾乎所有學校通過自籌經費保證了廁紙的持續免費提供。
作爲全國首個校園免費廁紙公益項目,基金會在8個省近70所學校作了推廣。其中,偏遠學校的狀況令錢軍最爲憂慮。“有朋友讓我猜那裏的孩子上廁所用什麽解決,我猜最多就是樹葉之類,實在沒想到居然是用最原始的石頭。”,“有笑話講有人見到馬桶不知道是幹嘛的,伸頭進去,還以爲是洗頭的。”錢軍表情嚴肅,他擔心笑話成真。
在錢軍看來,小小廁紙不僅是衛生習慣的啓蒙,更意味著多搬開一塊通往現代社會的擋路石。
在國際公益學院,錢軍又從特聘導師何進老師那裏獲得了啓發,“一個好的公益項目要具備的條件有--參與性、創新、宜推廣、可持續、實事求是。”
在蘇州市慈善總會徐國強會長的大力推動和支持下,基金會從免費廁紙項目成功轉型爲廢紙置換廁紙,已經實現21個省市的試點,參與學校1200所,參與學生195萬,從無償贈予向可持續發展邁出一大步。
項目鼓勵學生把家裏和在學校産生的廢紙包括快遞包裹帶到學校來,回收公司定期上門回收,高于市場價收購廢紙,所得資金由地方慈善總會保管,第一個學期收廢紙所得資金用于第二個學期購買廁紙,形成項目閉環。
文明倡導:中國首家廁所文化研究中心
作爲企業家錢軍有更高的視野。2014年12月,昱庭基金會發起成立全國首家廁所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廁所的人性化設計。2015年廁所文化研究中心聯合國際公益學院、北師大中國公益研究院構建廁所文化的交流平台,爲應對當今的廁所挑戰和未來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更多實用經濟的選擇方案,同時希望促進廁所問題納入行業和國家的社會經濟和環境發展政策,形成相關的標准。
昱庭承办了很多重要的厕所活動,2016年中国第一届厕所博览会、2018年3月世界厕所革命工作大会(西安)、2018教育部厕所革命研讨会
錢軍在2016年跟隨國際公益學院完成了“全球善財領袖計劃”國際課程的學習,並受到了蓋茨先生的接見,他說“感受最深的是站在世界級的層面考慮問題和人類福祉的思考模式”。
以蓋茨先生爲代表的一批美國慈善家,他們關注各類社會問題,並注重從技術上推動問題的解決,比如蓋茨先生的“廁所重生計劃”,《原則》一書作者瑞?達利歐的海洋保護項目,還有著名數學家西蒙斯致力于攻克自閉症的難題等。他們自覺擔負起解決人類面臨的共同挑戰,進而對國家政治、經濟與社會都産生積極而持久的影響。這種力量是革命性的。
--国际公益学院院长 王振耀
社會企業:爲了“糞鬥”想辦法賺錢的“重明鳥”
據統計,2015年全國共建有公廁12.6萬所,每年公廁的管理和維護費用數目驚人。2016年更有超過2.5萬座廁所亟待改造,據估算在公廁建設上花費125億元。
即便如此,全國平均每萬人只分得兩個公廁,而衛生條件更是讓人望而卻步。幾月前筆者在北京鍾鼓樓附近的公廁更是看到完全無遮無擋的一排蹲坑,“中國式茅房”望而生畏。
創辦一家社會企業是錢軍對昱庭的定位和期待。他明白,只有將商業和公益完美地融合起來,基金會才可能持續。
錢軍嘗試著跟政府談,“設想引入一些商業因素,但盈利全部反哺廁所改造。”他被一口回絕掉。遭拒,對錢軍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他總能熟練切換到另一套思維模式上來,“人家拒絕我,肯定是我做得還不夠好,那先修煉內功做出東西來再去說。”
钱军在技术研发舍得下“大赌注”,“我想做生态厕所,就拿出240万投给国内高校的厕所专家团队。这个钱对我们这个机构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我们希望能研发出最新的技术,推出最新的设计理念。” 他还联合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协同创新生态设计。
假如你的人生目標是賺錢的話,請千萬不要選擇社會企業家之路。這世界不存在既爲自己賺錢,又爲別人服務兩者兼得的事。社會企業的首要目標是服務于你自己制定的社會使命,想辦法賺錢只是社會企業的生存手段而非目的。
--“黑暗中的对话”创办者、德国社会企业家 海宁博士
2017年錢軍成立了蘇州重明鳥廁所文化發展股份有限公司,希望通過昱庭基金會五年多的研究轉換,以及全球廁所方面的資源來融入到廁所設計、建設、清潔管理服務。公益、商業並軌制的發展模式推爲公益行業探索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通過兩年的努力,“重明鳥”爲北京故宮、武漢東湖風景區等地成功落地100多座全新設計理念的公共廁所。同時自主研發農村廁所産品及農村汙水處理系統。
傳承:“昱庭”二字取自錢軍子女之名
很多人好奇基金會的名字,“昱庭”二字其實取自錢軍子女之名。“我跟孩子說,把你們的名字放在裏面,哪怕以後你們不想做廁所也行,希望你們把公益代代傳承下去,這是留給你們的最大一筆財富。”
扎进厕所五年来,钱军“脸皮厚了”。他过去总觉得,做好事不要太宣扬,如今无论面对谁,说起厕所,他都滔滔不绝,主动策划各种活動,动员一切可以撬动的资源,“想办法让大家知道我做的事”。
不管多艱難,錢軍說自己只能向前沖,不能回頭。他知道,背後有著下一代人的注視。他相信“昱庭”未來的世界會比現在更美好。